暑假快结束的时候,儿子突然跟我说,要是能去外婆家过几天就好了,我知道小家伙上网、看电视累了,觉得无味了,就带他回了次老家。
以前经常匆匆来去,这次正好我有两天的假期,就想趁机好好玩下。
村子很大,我家住最南边,与后面那些人家不沾亲带故,所以也没必要次次拜访。这回,我突然来了兴致,跟着父亲一起到后庄走了走。
乡下人喜热闹,这不,刚出门没多远,一位儿时伙伴华的母亲,我称呼其为“婶婶”,见到我,老远就热情的招呼:“二丫头,回来拉?”而我真的忘记多久没大声讲话了。一边笑着,应着,只是盈盈,只能盈盈。多年前,我的声音可是要用“朗朗”来形容的呵。也许,自觉不自觉的,我离乡野远了……走近的时候,婶婶上下打量着我:“比以前在家做姑娘的时候瘦了,我们家小华也是,很瘦,不管怎么样,你们在外一定要吃饱,吃好。”那感觉,仿佛我是从贫困地区来的一样。这位婶婶是有名的大嗓门,她的话让我讪讪的笑着,其实,我知道,她只是关心我,跟多年前一样的叮嘱,在她眼中,我是那个永远的田野上疯跑的丫头。
说话间,旁边来了几个长辈,我一一招呼着。但是有几位年轻的女子却不认识,我知道这应该是我离家后娶进的新媳妇儿,那些调皮小儿也是,看着我,没有喜悦,只有陌生。
婶婶开始把我当年的“英雄”事迹介绍她们听。几箩筐的糗事,听来却让我感慨万千。
看得出那些新媳妇们对这些并不感兴趣,她们只是客气的笑着,没有乡人的热情与亲密。
其实,我与她们该算陌生人,连萍水相逢都没有过,她们的世界我没有去过,我的世界她们也不曾来过。那么,不热情是自然的,甚至是应该的。
人生就是一个个舞台的轮换,一个舞台的谢幕,另一个才能开启。从我跨入城市的那一刻起,我就离开故乡这个舞台了,现在这个舞台的主角是她们。
当故乡那些认识的人们全部西去的那一天,我不知道我是否还眷恋这片故土?这其实对我来说,是很残酷的问题。我总用逃避的方式来回答。
逃避归逃避,我确切的知道父亲眼中的故乡与我就是不相同的,他的故乡中有他的祖父祖母,有他的童年往事,而我呢,我的故乡中只有我的祖父祖母,我的童年往事。这样的回忆是按时间来推进的,那些永远无法抛弃的情节会随着时间一日日消失殆尽。
当那些所有的熟悉全部消失,即使是故乡,跟他乡又有何区别?“生是故乡人,死作故乡鬼。”于我未必不是奢望。
当有一天老家的房子荒芜、荒凉,杂草丛生、满目苍痍,老得不成样子。到那时候,这里,没有人会记起我,没有人知道老屋里曾经的故事。那是我故乡情节的最后终止。
我只是一只飞鸟,悄悄地飞过故乡的天空。然后,迁徙,飞翔,迁徙,飞翔。
或许有一天,我会告诉我的后辈:生活过的地方就是故乡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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